一、一定要轉世

中共宣布強制達賴喇嘛轉世,並且要建立活佛查詢系統。

靈童轉世是藏傳佛教一個特殊的傳承形式,宗教方面是指活佛可以繼續修行,但世俗方面也指轉世後的靈童享有政教和財產的繼承權。也因此早年許多西藏貴族會想辦法,像是賄絡降乩的巫師,認證自己家裡的小孩是之前逝去的活佛。更不用說西藏各教派競爭激烈,會想要控制"剛轉世"的活佛,也就是靈童,所以降乩的巫師就扮演關鍵腳色。

由於活佛的影響力太大,包括清朝當時的政策是興黃安蒙(振興黃教格魯派,安撫蒙古。),
這種弊端讓清政府覺得很頭痛,父傳子都有很多麻煩了,更何況是起乩決定繼承人,那麼多活佛轉來轉去,讓人不太安心。

因此乾隆年間清政府決定就活佛加以管理,發明了"金瓶掣簽",找出靈童後要用抽籤的方式決定是否為真靈童,抽到空白籤就不算是真的,要重新找過。整個過程需要在清廷代表,也就是駐藏大臣在場下進行。因此就算巫師被賄絡,如願成為活佛還是只有一半的機率。

想得很好,可是天高皇帝遠,也不是每個達賴喇嘛都經過"金瓶掣簽"這道程序。

民國以後訂立了喇嘛任用辦法、喇嘛獎懲辦法,甚至喇嘛轉世辦法。總而言之就是,你們轉世來轉世去要經過國家認證。

被禁止轉世。清政府為了懲罰夏瑪巴(噶舉派另一個叫做噶瑪巴,兩個法王互為師徒,互相認證)引尼泊爾兵入西藏,規定夏瑪巴不許轉世。很有趣的是後來噶瑪巴請求現任達賴喇嘛解除夏瑪巴轉世禁令,夏瑪巴才又開始轉世。

只能說轉世本來就是濃濃的政治角力在裡面。但至少還在邏輯上說得通,不管你藏傳佛教自己怎麼轉,我們世俗政界有一套認證標準,不認可就不承認你的政教權力。

但這次是反過來,強迫達賴喇嘛"轉世",實在不懂如果如果達賴喇嘛拒絕轉世,究竟是要怎麼找靈童?當然拒絕轉世也是政治考量,因為靈童認證的問題很容易鬧雙胞,中共目前的做法就是等十四世圓寂,到時候隨便自己找出一個靈童認證,從此達賴喇嘛系統完全在中共掌握之下,終止轉世是對這項困境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二、談圖博與西藏

我在文章還是用華人圈慣用的西藏。但很多支持西藏獨立的人會傾向使用圖博這個字,認為西藏帶有中華王朝歧視的味道,而圖博這個字才是西藏作為國家本身的名稱。

首先我們先看看西藏的地圖。

藏族居住的地方可以分成三個區塊,非別是衛藏(དབུས་གཙང་)、康(ཁམས་)和安多(ཨ་མདོ་)。而衛藏又分衛(དབུས་)和藏(གཙང་),衛指的是前藏,藏指的是後藏。

可以看得出,三個區塊加起來事實上是大於中共西藏自治區(圖一),中華民國的西藏地方,也大於清朝的西藏。

藏文的拼音唸讀是一門很麻煩的功課,學生學藏文前幾個月幾乎都在弄這個。以衛藏為例,衛藏在藏語的發音是Yü-Zang,但威利拉丁轉寫卻是dbus gtsang。

也就是在藏文裡,雖然你看到dbus,可是d在這個字不發音,而b要發y的音,而且s會讓前面的母音u變成ü。眼睛看到的是dbus gtsang,但發音要發yü-zang。

首先今天藏文講西藏是 བོད་(Bod),只有博而沒有圖。因此達賴喇嘛西藏宗教基金會的達瓦才仁先生並不贊同部分華人使用圖博這個稱呼,因為根本也不是西藏人的自稱。

但圖博音近早期吐蕃,這就出現一個問題,假設西藏自稱Bod,那"吐"是哪裡來的?探討"吐"字的來源有好幾種學說。

舊唐書和新唐書都有<吐蕃傳>,但是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唐朝末年大唐和吐蕃訂了一個和平約定,把約定刻在石頭碑上,是為<唐蕃會盟碑>。

依照<唐蕃會盟碑>第一句:

大唐文武孝德皇帝與大蕃聖神贊普,舅甥二主商議社稷如一,結立大和盟約,永無淪替,神人俱以證知,世世代代使其稱讚,是以盟文節目題之於碑也。

大蕃指的就是吐蕃,藏文銘刻為(བོད་ཆེན་པོ།),藏文形容詞擺名詞後面,因此ཆེན་པོ意思是大的,漢文譯作大蕃也很合理。

有人認為,唐人不喜歡稱大蕃為大,所以改大為口字旁的吐,稱作吐蕃。可是同時期的大食、突厥文獻卻都有類似圖博特的
文字:Tupot。
 不太可能大食人和突厥人對西藏的稱呼要譯自漢語。

又有人認為和蕃都來自藏人自稱Bod,只是b是濁音,聽起來前面還有一個音,所以標了一個t。(林冠群,唐代吐蕃史研究)

最後還有人覺得,吐蕃是唐朝譯自突厥語Tupot的音譯。那突厥語的Tu又從哪來?學者提出是從吐蕃發跡地dbus,也就是衛藏的"衛"來。古代藏語前加字也要發音,所以多出一個d音,最後翻成吐蕃,而dbus有時也可以寫成dbut,所以突厥人翻成Tupot。(佐藤長,1978)

 結論:沒有人確定圖博、圖博特、吐蕃怎麼來。

那西藏,這個和博、圖博特、吐蕃差這麼多字又是怎麼來的?

我們第一段講過西藏分成衛藏、康和安多三區。
明朝稱西藏為烏思藏,也就是衛藏。清朝一開始有用土伯特之類的字。

衛藏在滿語被譯作Wargi Dzang。可能是因為官話"衛"或"烏思"、和滿語的西邊"wargi"音類似,西藏又剛好在當時大清版圖西邊,所以本來清朝奏摺公文裡還用烏思藏、土伯特,後來康熙四十幾年以後開始用西藏,有論者以為,是從滿語wargi藏再翻回漢語的。

就這樣翻過來翻過去,翻過來翻過去,又翻過來翻過去,跑出圖博和西藏兩種講法。

但也可能西藏和圖博都來自dbus,衛藏,如果是這個情況,那也不太需要管用哪一個才正確。

當然,如果您是持圖博語源自Bod,而不是dbus,那情況就會不一樣了。畢竟Bod指稱整個藏文明,包括衛藏、安多和康,而dbus僅表示衛藏。

這也是流亡政府和中共當局最談不攏的地方,流亡政府希望西藏自治擴大到整個藏族居住地區,也就是包括康和安多地區,但中共以清代就的西藏建置就不是大西藏為理由拒絕。

近代漢藏關係史推薦閱讀Goldstein的A Histroy of Modern Tibet三大冊,鉅細靡遺的解說當時西藏政府和中共交涉、西藏內部矛盾、國際折衝等等一切瞭解近代西藏不可不知的歷史。

(本站藏文字母會跑掉,仍在想辦法改正)

重拾藏語

最近興起重拾藏語的念頭。講到重拾,無非是因為和這個語言纏鬥已久,但始終沒有機會好好學習,總是東一點,西一點的學。

我第一次去上課是約莫十年前的暑假。因為我們學校有印度藏人的海外醫療團,我想參加,便上網查哪邊有在學藏文。故宮當時有在開班,不過因為地點實在太遠了,我便去法光佛教研究所報名暑期密集班。故宮和法光教基礎藏文的老師是同一個,叫蕭金松的老師,我想台灣有學過藏文的人基本上都聽過他的名字。老師非常和藹可親,不過彼時暑假酷熱,法光寺內又沒有冷氣(現在有了),只有一台電風扇呼啦啦呼啦啦的吹,全賴信眾自身的清涼功德降溫,我佛緣不足,第一天就中暑了,因此連拼音都沒學完就退轉了。

後來雖然報名了法光夜間班,但是那時小巨蛋捷運沒有通車,每次都要從國父紀念館站走大概半小時,我的求法心顯然沒有各位古德那麼堅強,再次退轉。

從德國交換回來後,耳聞一位德國西藏學博士曾德明老師在法鼓山開課,便趕緊去報名。有在台大學藏文的朋友大概都知道曾德明老師。老師上課的節奏不是僅以人生一世為考量的,因此就我們學藏文要好幾世的觀點來看,老師的進度可說是剛剛好。總之好不容易在四個月內把藏文拼音學完了。

台灣的藏語教育基本上以經文閱讀為主,通常拼音結束帶簡單幾句會話後,很多師兄師姐會很興奮地想要閱讀經文。像我們這種對會話興趣比較大的人,沒聽過那些佛學名相的坐在那邊會很不法喜。

於是我上網找了以前廖本聖老師、雪歌仁波切的上課音檔學習,但是效果總是不彰,我也沒有參加甚麼佛學會,很多上課中舉的例子都不知道在講甚麼。會話課本又都是很老舊的共產黨課本,一大堆甚麼援藏幹部、居委會這種單字,聽了就很煩,上課的仁波切有時念到這種例句也會笑出來。

有一次某位堪布在某信眾的家中開會話課,我特別跑去聽,開始前還要先念一段法本,然後打坐在地上學習。第一堂課結束我腿麻到站不起來,休息了一下等腳恢復知覺才能夠離開,後來也因為交通不方便沒再去了。

總之,幾次學習都不順利,曾一度想到當地學習,但是去西藏怕高山症,去印度又怕我腸胃的業障重,遲遲沒有成行。

最近聽到這首藏文歌,覺得歌好聽以外,歌詞也不錯,也想起了自己學藏文的失敗歷史,也希望之後有機會可以繼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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